面食文化:閑話鍋魁
以米飯為主食的南方人,對北方的面食大都有一種神秘感。在人員流動較少的過去,這種神秘感也顯得尤為突出:窩窩頭好不好吃?饃又是什么樣子的?鍋魁真的有炒菜鍋那么大嗎?這些因為好奇而產生的濃厚興趣,許多人都是等到長大成年,有了機會親自嘗試以后才得以體驗。
我是在到了四川以后,才知道鍋魁只是川陜一帶的叫法,在更北的北方,鍋魁其實就是看起來不怎么起眼的燒餅。但是,這種并非發源于四川本土的食物,卻在素以小吃聞名的天府之國得以發揚光大。川味對于外來風味的包容涵育、兼收并蓄,是出了名的,許多外來小吃和名菜,經過川廚孜孜不倦的衍變改良,最后形成了自己獨到的口味,反而被人誤認為四川就是原產地。鍋魁就是如此。簡而言之,四川的鍋魁就是一個筐,只要自己喜歡,什么都可以往里裝,其特點是盛物不漏,即使湯湯水水地倒進去,也絕不會有絲毫泄漏出來,把人弄得很狼狽。
如果說,四川的鍋魁吃法最為豐富,恐怕也不會有人持有異議,僅就鍋魁里面裹夾的菜餡而言,就有醬汁鹵肉、紅油耳片、涼拌三絲、炒過的腌蘿卜、大頭菜等十幾種。吃的人可以在食店里自行挑好菜餡,然后買一個鍋魁,店家用刀從中輕輕一劃,把客人要的菜餡倒進鍋魁的空隙里,稍稍夾緊,客人就可以手持著鼓鼓囊囊的鍋魁邊走邊吃,就像是啃中式漢堡。
如果對店家的菜餡不滿意,也可以買了鍋魁回去,自己配餡吃。如一些常泡茶館的老茶客,會在喝茶的時候買一個鍋魁,配上自己喜歡的燈影牛肉或麻辣肚絲,作為喝茶時墊饑的點心。鍋魁也不全是咸的,也有甜的口味,是把經過揉制的粗黃糖放到鍋魁里面,封上口子回爐再烤,吃的時候要先劃開一個小口子,把里面的熱氣放出來,要不然受熱的糖漿,能把人的舌頭燙出一串大泡來。這種甜鍋魁只能現做現吃,味道上也很有特色,黏稠香軟,甜不膩口。健康飲食網 foodwang.com
不過,最受歡迎的吃法還是把肥瘦相間的鹵肉切成大塊,然后把剛出爐的熱鍋魁從中剖開,把肉夾放到里面吃。酥紅晶亮的鹵肉,肥的部分晶瑩透明,油脂盈潤,被熱乎乎的鍋魁一夾,就開始出油溶化,猛咬一口就會順著嘴角流油,口感十分豐腴香艷。饒是再紳士淑女的人,在此等美食面前,通常也再顧不得什么形象,要把“本我”的一面展示人前。《圍城》里說,“旅行是最勞頓,最麻煩,叫人本相畢現的時候”。如果把這句話加上目的地和行為模式,也是測量另一半真實自我的一個好辦法。換言之,若有男女結伴到四川旅行,一定要吃一次鍋魁,如果沒有對彼此的吃相看破厭惡,也沒有吵嘴翻臉,這樣的情侶感情基礎通常會很深厚,保證不會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