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葡萄酒的崛起  09-29

如果能夠讓世界上最為活躍和著名的奧地利葡萄酒杯及醒酒器生產商格奧爾格•力多(Georg Riedel)為一款葡萄酒制作專用酒杯，那么這款葡萄酒的生產者無疑已經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不久前，我經過長途飛行來到中國寧夏自治區，參加在那里新舉辦的寧夏葡萄酒節，令我意外的是力多早在幾天前已先行到達。活潑開朗的銀色高地(Silver Heights)釀酒師高源(Emma Gao)是第一個讓我意識到寧夏擁有成為優質葡萄酒產區潛質的人，因此我在到達寧夏后也去拜訪了她。在銀色高地本來就并不寬敞的橡木桶車間里，我看到她收藏的力多酒杯完全搶掉了橡木桶的風頭，占去了幾乎半壁江山。

　　寧夏位于中國西部，距離北京880多公里，是個幅員并不算遼闊的欠發達地區，一直以來，人們對它的認識可以概括為幾個具有代表性的詞匯：荒山、沙漠、綿羊和枸杞子。不過就在近年來，當地政府部門開始意識到這個地區的未來會因為葡萄酒而變得光明，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期，寧夏農墾局(Ningxia Agricultural Reclamation Management Bureau)采取行動，通過引水成渠和植被覆蓋以及大興土木，將賀蘭山脈(Helan Mountains)與黃河(the Yellow River)間的荒漠地帶變成了適合種植葡萄的區域。毫無疑問，這樣的土壤條件并不適合谷物和玉米等作物，卻非常適合葡萄。對于越來越多喜歡喝葡萄酒的中國消費者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在此之前，寧夏只有區區一家酒廠，那就是西夏王(Xi Xia King)。不過隨著時代的發展，與時俱進的西夏王現在已經與路威酩軒(LVMH)合營，目前正在舊址旁邊興建一座5300平方米的釀酒廠，用自己的原料釀造其第一款中國氣泡酒(sparkling)，這款氣泡酒名為尚頓(Chandon)，是酩悅香檳(Moët champagne)在國際市場上的姐妹產品。

　　不過，在時間上，路威酩軒只能說是第二個在寧夏拓展事業的法國酒類巨頭。早在2008年，保樂力加(Pernod Ricard)就在這里租賃了大片葡萄園，直到現在還一直在賀蘭山(Helan Mountain)品牌下釀造葡萄酒，主供中國市場。其他一些已經建立或正在建立的大型“莊園”(châteaux)在釀造葡萄酒的同時還主打旅游牌，不僅吸引著私人投資者的目光，還受到了中國三大葡萄酒釀造商中的兩家的青睞——那就是張裕(Changyu)和中糧(Cofco)。張裕與拉菲莊園(Ch Lafite)在中國山東（這里被看做是中國最早的葡萄酒產區）有著良好的合作，而中糧則是長城(Great Wall)葡萄酒的釀造商。三大制造商中的王朝(Dynasty)早已在寧夏產區扎根多年，生產御馬(Imperial Horse)品牌的葡萄酒。

　　相對于中國其他葡萄酒產區，寧夏有一個非常大的優勢，那就是土地歸政府所有。如此一來，這些土地可以通過政府的規定來解決如何耕種并保證葡萄質量的問題，這對于葡萄酒生產企業來講非常重要。而諸如山東這種類型的產區，其葡萄種植園往往由成千上萬個不同的種植者所有。類似的問題也發生在山西地區：即便是在國內擁有極高聲譽的怡園(Grace Vineyards)，在購買原料過程中也面臨著窘境——他們不得不向那些對葡萄酒釀造一無所知的葡萄種植農灌輸一個概念，那就是，對于釀酒師而言最好的葡萄原料無需個大汁多，濃縮的才是精品。

　　但是對于寧夏葡萄酒來說，其產業的迅猛發展到底是政府扶持與決策的結果還是本身優越的自然條件使然？這個問題目前還未有定論，不過此次的第一屆寧夏葡萄酒大獎賽(Ningxia Wine Awards)是一次很好的驗證機會，這也是我此次前來的目的。

　　我們對八款白葡萄酒和三十二款紅葡萄酒進行了盲品，評判結果有四個級別，分別是有缺陷(deficient)、可被市場接受(commercially acceptable)、良好(good)以及優秀(excellent)。自2002年起，中國差不多每兩年就會舉辦一次最佳國產葡萄酒品嘗會，我也曾出席過四次，但是在那些品嘗會中，就算是想要找到一款能夠達到可被市場接受水平的葡萄酒都絕非易事。但是這次的寧夏葡萄酒大獎賽讓我收獲驚喜，有五款葡萄酒獲得了優秀級別，而且只有六款酒被定在可被市場接受級別之下。值得注意的是，這些葡萄酒的缺陷僅僅是氧化而已，而氧化問題在葡萄酒生產上解決起來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總體來說，通過葡萄酒比賽以及對各個酒廠的走訪，我發現寧夏產區的原料質量水平擁有出奇的穩定性和一致性。

　　酩悅將賭注押在了白色汽酒上（因為在中國，粉紅汽酒寥寥無幾），不過如典型的中國式葡萄酒一樣，寧夏所產的絕大多數其實是紅葡萄酒，而且幾乎全都以解百納(Cabernet)和美樂(Merlot)為主要品種。這些葡萄酒果香非常明顯，酒精度往往不高于13%，并且能夠與自然酸度形成良好的平衡，如果除去氧化的影響，完全能夠體現出很好的清澈度和表現力。盡管夏日溫暖且通常情況下比較干燥，但由于產區海拔高于一千米，夜晚的溫度能夠很快下降，完全可以保證葡萄成熟季節不至于太短。不過這里也遇到棘手的問題，那就是和新疆一樣，冬天非常寒冷且來得很早，以至于葡萄種植者們必須在秋天采用填埋法來防止植株死于嚴冬的低溫。目前，寧夏政府在其首府銀川周圍已經修建了居住圈，并吸引了大批南部荒涼山區人口，這一舉措大大降低了勞動力成本。但不可否認，隨著中國城市化進程的持續，寧夏葡萄酒的生產成本一定會越來越高。因此，人們不僅產生一個疑問：當土地租約到期時，這些優勢是否依舊？

　　不過在進行盲品的過程中，我在很多葡萄酒中都發現了一種不太熟悉的味道，它有點生青并且伴隨著類似胡椒的感覺，這是當地葡萄品種蛇龍珠(Cabernet Gernischt)的特點。與我合著《釀酒葡萄品種學》(Wine Grapes)一書的何塞•弗拉穆茲(José Vouillamoz)通過DNA圖譜分析表明，這個葡萄品種與智利(Chile)最著名的葡萄品種加文拿(Carmenère)完全相同。即便在比寧夏溫暖許多的智利，其加文拿也很難去除這種生青味道，因此這對寧夏葡萄酒來說，問題可能更加嚴重。

　　有人堅持認為蛇龍珠應該被推崇為寧夏的典型品種，但我不敢茍同，尤其是自從該品種的大部分植株被葡萄卷葉病(leafroll)病毒侵害而使成熟緩慢問題得以加劇之后。

　　也許對于中國葡萄酒來說，這是一個擺脫總是采用波爾多(Bordeaux)葡萄品種釀造紅葡萄酒桎梏的良機；也許對于寧夏這個突然成為全中國最具葡萄酒氣息的地方來說，是一個在國內葡萄酒行業中占據領先地位的契機。我非常樂意有一天能夠看到一款力多品牌的寧夏西拉(Syrah)專用酒杯，或者更甚，寧夏雷司令(Riesling)專用酒杯。

　　簡希絲寧夏之選：

　　張裕2011年份蛇龍珠：來自寧夏產區，近期被薇柔(Waitrose)連鎖超市采為售賣產品（售價9.99英鎊，九月二十三日前還有兩英鎊的優惠）。通過大幅降低產量，生產者有望能夠清除該葡萄品種特有的生青味道。

　　加貝蘭特級珍藏(Jabeilan Grand Reserve)2009年份：此款佳釀因在去年著名的《品醇客》世界葡萄酒大獎賽(Decanter World Wine Awards)中獲獎而名聲大振，其中“紅色足跡”(red footprint)系列擁有更高的水平。

　　銀色高地珍藏(Silver Heights, Emma’s Reserve)2009年份：釀酒師高源曾供職于西班牙酒商桃樂絲(Torres)，并在波爾多有過相當豐富的釀酒經驗，后來與凱隆世家莊園(Ch Calon Ségur)的酒窖主管(maître de chai)喜結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