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將引發勃艮第泡沫？  12-06

11月18日，第152屆博恩濟慈院拍賣會（Hospices de Beaune）在法國勃艮第產區博恩鎮拉開帷幕，此次拍賣創出成交額590萬歐元（約合4680萬人民幣）的歷史新高。引人注目的是，今年亞洲買家數目顯著增加，至少比去年增長了30%。

　　中國資本一手締造的“拉菲奇跡”已悄然破滅，但非理性投資的狂熱并未完全退去，只是從“拉菲”轉到了“勃艮第”，勃艮第高端葡萄酒價格正隨著中國資本的追捧而扶搖直上。然而，勃艮第的釀酒商和行業專家擔心，中國新富對于高品質佳釀的投機和炒作會像之前對波爾多頂級佳釀一樣，引發價格泡沫并最終重創市場。

　　“勃艮第熱”悄然興起

　　博恩濟慈院拍賣會被視作勃艮第葡萄酒的晴雨表，每年11月的第三個周日舉辦。本屆拍賣會由著名拍賣行佳士得（Christies）主辦，共拍出了407桶紅葡萄酒和111桶白葡萄酒，總成交額達5,909,276歐元，其中亞洲買家貢獻了成交額的12%。

　　佳士得拍賣專家Michael Ganne稱，今年預訂參加拍賣的亞洲買家人數至少比去年增加了30%，如此多的亞洲人登記參加這一年度桶裝葡萄酒拍賣會尚屬首次。“雖然無法辨別來自中國的人數各占多少，但亞洲買家對于此次拍賣會的興趣無疑反映出對勃艮第佳釀需求的顯著上升。”

　　“2012年份葡萄酒的品質卓越，產量下降以及全球市場對于偉大勃艮第葡萄酒日益增長的需求，共同推動了這一驚人記錄的產生。”佳士得高級顧問Anthony Hanson在新聞發布會上說。

　　而就在此前不久，阿奇行（Acker Merrall & Condit）的香港拍賣會上，勃艮第名釀羅曼尼—康帝佳釀一舉刷新拍賣紀錄，在成交價最高的10件拍品中占得9席，成交價最高的36件中占得30席。其中最貴的酒品為兩箱1988年份羅曼尼—康帝，單箱成交額達1,033,200港元，3瓶2005年份羅曼尼—康帝成交額達541,200港元。阿奇行首席執行官John Kapon說：“羅曼尼—康帝已經確立了其作為全世界最重要釀酒商的地位，過去10年其6個年份葡萄酒刷新了6項世界新紀錄。”

　　繼波爾多熱后，勃艮第最近幾年在亞洲尤其是中國市場持續升溫。2011年，中國市場的勃艮第葡萄酒銷售額翻了一番，約占勃艮第總出口收入的10%。今年1月~7月，勃艮第葡萄酒對中國香港的出口量和出口額分別比去年同期增長19% 和42%，對中國內地的出口量和出口額同比分別上升65%和39%。中國已經成為勃艮第葡萄酒的第四大市場，僅次于日本、英國和美國，今年全年勃艮第葡萄酒對中國的出口額有望突破1500萬歐元。

　　由酒到酒莊

　　Gotti說：“繼推動波爾多佳釀價格以一種非理性的方式爆發后，這些中國商人又對勃艮第的葡萄酒產生了興趣。” 勃艮第葡萄酒專家Laurent Gotti說，“他們想要的都是最貴的佳釀，并且準備開出難以置信的價格。就從不久前開始，他們就在議論世界上最昂貴的葡萄酒羅曼尼—康帝，其年產量僅有6000瓶，每瓶價格數千美元。現在中國人感興趣的勃艮第酒莊大約有10家，而實際上他們并不在意瓶中裝的酒到底如何。”

　　越來越多的中國人成群結隊地來到這個葡萄種植歷史達2000余年但仍相對封閉的地區，然而，他們感興趣的并不僅僅是這里的美酒。8月底，勃艮第人驚訝地發現當地最值錢的、至今已有800多年歷史的葡萄園——吉夫瑞—香貝丹（Chateau de Gevrey-Chambertin）莊園，被中國澳門富商吳志誠以800萬歐元（約合人民幣6385萬元）的價格買下。此事引發了一場軒然大波，當地釀酒商稱之為一種“掠奪行為”，并抗議中國人破壞法國歷史遺產，干預悠久的土地交易體系，為海外投資勃艮第酒莊打開了閘門。

　　不過，吳志誠并不是首位在勃艮第葡萄酒業發起收購的中國人。今年年初，中國企業家時屹從勃艮第當地種植商 Pascal Chevigny手中收購了2公頃的Vosne-Romanée葡萄園。

　　勃艮第酒商與種植商聯盟（Negociant-Growers Federation of Burgundy）主席Louis-Fabrice Latour認為中國人“掠奪”的說法言過其實，“勃艮第酒在中國一年的銷售量也僅僅是美國一個月的銷售量而已。”

　　波爾多VS勃艮第

　　在世界葡萄酒界，波爾多和勃艮第同為法國著名的葡萄酒產區，都享有很高的聲譽。然而，在中國市場上，勃艮第在知名度上顯然與波爾多有很大差距。與波爾多葡萄酒相比，中國人對于勃艮第酒感到更難以理解，其中最大的一個障礙是酒標。波爾多酒標以城堡名字命名，而勃艮第酒以地塊命名，若對當地村莊沒有詳細了解，則很難辨識。但這絲毫不妨礙中國人對勃艮第酒的熱愛，一切跡象表明，亞洲許多投資者追求勃艮第佳釀的狂熱程度不亞于波爾多佳釀。隨著資金從波爾多撤出來，很多人就開始買勃艮第，現在該輪到勃艮第熠熠生輝了。

　　就勃艮第葡萄酒來看，其產量的稀缺也是需求旺盛的因素之一。近年來，價格上漲的波爾多佳釀大多來自規模較大的酒莊，每家酒莊每年能生產5,000箱到40,000箱酒；而大多數勃艮第酒莊每年只能生產500箱到2,000箱酒，有些酒莊甚至更少。波爾多拉菲莊生產了25,000箱著名的1982年份拉菲葡萄酒，而勃艮第的頂級酒莊羅曼尼—康帝每年的平均產量只有450箱，同一產區的另一款名酒李其堡（Richebourg）每年的產量也只有1,000箱。

　　在拉菲狂潮中，中國消費者和炒家被認為是拉菲價格的推手。一組數據或許能說明問題，2011年倫敦期酒交易所的新增會員50%以上來自中國，中國對波爾多酒的進口量在7年時間內增長了8倍。而從2009年開始，拉菲拍賣現場90%以上都是中國面孔。

　　正當中國人厭倦了拉菲的時候，以羅曼尼—康帝為代表的勃艮第產區在一步步崛起。

　　英國著名酒商BBR預計，未來3年亞洲葡萄酒銷售的最大增幅來自勃艮第葡萄酒。勃艮第Marquis d'Angerville酒莊莊主Guillaume d'Angerville認為，亞洲市場將決定勃艮第未來10~15年的發展。勃艮第酒的出口從傳統市場逐漸轉向亞洲市場，這一趨勢非常明顯，隨著亞洲進口量的攀升，該酒莊產品出口份額將超過75%。

　　長期以來，兩大產區一直在暗中較勁。勃艮第酒商對波爾多酒不屑一顧，他們認為波爾多將大量廉價的葡萄酒銷往中國，是“投機的和不誠實的”。相比波爾多，勃艮第葡萄酒“強調質量與產地，決不可能出口3歐元的廉價酒”。勃艮第葡萄酒協會主席、路易亞都世家（Maison Louis Jadot）總裁Pierre-Henry Gagey曾在兩年前公開直言：“頂級波爾多酒的價格已經出現虛高，你很快會發現，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不想重蹈波爾多覆轍

　　Pierre-Henry Gagey稱，勃艮第將在亞洲采取謹慎的策略。“目前，勃艮第對中國的出口量總值也僅僅是美國的1/10，潛力仍然很大，不過我們并不希望這個市場會經歷波爾多在過去幾年那樣的暴漲。我們將慎重地推進亞洲市場，不想重蹈波爾多的覆轍。”

　　Gagey解釋說，今年11月，勃艮第在上海開設了專門的培訓班，針對潛在的買家舉辦講座。此外，還將指派代表組建勃艮第葡萄酒經銷商網絡，并監控市場濫用勃艮第名號的不法行為。

　　勃艮第釀酒商也多認同這種審慎態度。“我們不想推波助瀾，我們只希望在各個市場保持平穩的銷量。” Frederic Mugnier酒莊的Jacques Frederic Mugnier說。

　　亞洲市場的興趣與日俱升，一些酒莊迫切地希望在介入這個市場之前先了解它，已有8家勃艮第頂級酒莊莊主抵達香港磋商市場發展之計，并與買家會晤。Pierre-Henry Gagey表示，目前中國市場占該酒莊總銷售額的約3%。“中國收藏者對勃艮第佳釀正在慢慢升溫，這對我們來說是件好事，我們非常高興的是，這一過程雖然緩慢，但卻保持著進展，我們不同于波爾多。”

　　法國安盛保險集團（AXA）旗下名莊Domaine de l'Arlot的 Jacques Devauges稱，雖然中國進口商已經與酒莊進行了接洽，“但我們并沒有賣給他們，因為我們想了解得更清楚一些，這些酒最終將去向何處。”他解釋說，“香港沒有問題，但我們需要更好地研究一下中國的內地市場”。

　　2012年是勃艮第受災減產比較嚴重的一年，勃艮第酒商聯合會主席Louis Fabrice Latour則表示，2012年整個勃艮第產區減產30%，其中伯恩坡（Cote de Beaune）最為嚴重，減產近50%。減產意味著價格會提升，紅葡萄酒至少漲30%。由于勃艮第佳釀的稀缺性，中國人能夠對其價格產生顯著影響，隨著中國市場對勃艮第高端葡萄酒的需求越來越高，未來相當一段時期內，其價格仍將持續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