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廣東東莞，南城步行街是這個城市的顯著地標；而緊鄰步行街的世界500強雀巢工廠是另外一個地標。

作為第一家落戶東莞的世界500強企業，雀巢曾經是東莞的驕傲，也一直是當地的納稅大戶。不過，隨著城市化進程的不斷加速，曾經身處郊區的雀巢工廠逐漸被居民區和商業中心包圍，居民也日漸難以忍受工廠產生的異味和噪音。

終于，在入駐東莞20多年后，計劃第四次擴建的雀巢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難題。由于擔憂擴建會帶來更嚴重的環境問題，附近居民對此發出了反對的聲音。

之前有媒體稱東莞雀巢擴建項目將于今年12月開工，但該項目環境影響評價單位表示：整個環評流程還很長，不確定性很多。

居民不堪“咖啡味”

在前往南城步行街的公交車上，《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聞到了陣陣略帶焦糊的咖啡味道，有外地乘客剛剛說了句“好香啊”，就立刻遭來本地乘客的白眼。

不遠處，“雀巢咖啡”的工廠大樓映入眼簾，隱約可以看見一縷縷白煙從廠區飄出。

這焦糊的咖啡味道已經存在了近20年。雀巢1988年在此建廠時，周邊還是一片田地。可如今，匯集了市政、商業、居民區的南城已儼然成為東莞的中央生活區。

城市風景線小區業主張先生告訴記者：“雀巢一般在早上10點以前和晚上7點以后集中排放廢氣，那時候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白色甚至帶點黃色的濃煙，聞到的咖啡焦臭味也最濃。”中信新天地業主楊小姐稱：“我以前其實很喜歡喝咖啡，搬到這邊來以后，天天聞那個很濃的味道。現在一聞就惡心，窗戶都不敢開。”對此，楊小姐表示，這幾年來，周邊小區的居民沒有少向環保部門和雀巢反映。

記者在東莞陽光熱線網上查詢后看到，東莞市環保局對雀巢工廠噪音的回復為：“噪音達到國家排放標準”；針對氣味問題的回復為：“目前國家尚未出臺明確的法律法規規范食品行業氣味，氣味排放沒有嚴格的執行標準。南城環保分局已要求廠方加強環保設施設備監管，保證污染防治設施正常運轉，達標排放，盡量減少氣味對周圍群眾的影響。”

雀巢擴建計劃激化擔憂

近幾年雀巢一直是東莞的納稅大戶，2009年更位列東莞外資企業納稅額第一名，全年納稅達3.7億元。隨著東莞雀巢擴建的消息一再傳出，居民的維權意識被大大激發。

據了解，東莞雀巢是國內唯一供應雀巢咖啡和伴侶的工廠。公開資料顯示，1988年成立以來，東莞雀巢工廠已在2003年、2007年、2008年三次擴建，并均取得了東莞市環保局的同意。

2009年7月，東莞雀巢再次宣布，將擴建一條咖啡生產線，使其產能擴大一倍，并爭取2012年正式投產。記者拿到的《東莞雀巢有限公司咖啡生產線擴建工程項目環境影響評價簡本公示》顯示，雀巢擬投資4億元擴建一條速溶咖啡生產線，同時對現有污水處理站進行擴建。

該公示還提到：“建設工程的主要污染為廢水、廢氣、噪聲、固廢等。這些都將會對區域環境造成一定影響。”

擴建消息一出，立馬引發當地居民的不滿。在今年11月4日召開的擴建環境影響公眾聽證會上，20余位周邊居民代表與雀巢公司代表、東莞市環保局展開了激烈辯論。居民們擔憂的是，擴建后雀巢的廢氣、噪音等環境污染情況會更加嚴重。

雀巢公司當場表示，在做擴建工程的同時還會進行烘烤咖啡臭氣技改工程。盡管還存在爭議，但聽證會最后仍達成結論，即雀巢的整改和擴建需要同步進行，而環保局也督促雀巢拿出一個具體擴建和整改的時間表。

東莞市環境科學學會常務副秘書長鄧杰帆告訴記者：“東莞的中心城區肯定還存在污染企業，但居民反應這么強烈的非常少，我從業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

環評尚無具體時間表

東莞雀巢一位工程部人士向記者透露：“何時開工，目前并沒有明確的時間表。”

雀巢中國總部給發來的回復稱：“在過去的幾年，我們已經進行了一系列的環保措施，如安裝咖啡烘烤后燃燒器、使用環保的天然氣代替重油和柴油加熱系統、改進廢水處理及冷卻系統等。此外，雀巢還有其他正在進行的環保投資項目，一旦完成，將更大地減少氣味和消減噪音。”

東莞市環保局人士告訴記者：“目前正式的環評文件還沒有送到環保局。等環評文件送上來以后，環保局會按照自己的流程展開工作。”

之前有媒體稱東莞雀巢擴建項目將于今年12月開工，但該項目環境影響評價單位——北京永新環保有限公司負責人陳學新表示：“我們現階段的工作，主要是對上次聽證會居民提出的問題做出回應。比如雖然雀巢表示會引進鉑金等化學反應設備，但由于是第一次在中國使用，居民們對其功效有所懷疑。因此，我們現在就要聯系供貨商，讓他們提供一些參數，證明它的效果。之后，我們還會組織召開專家評審會，再把方案提交給東莞市環境科學學會評估，最后才能送到環保局報批。按規定環保局有60個工作日來決定批不批。所以整個流程還很長，不確定性很多。”

陳學新還透露：“目前的工作進度比較緩慢，東莞雀巢還需要組織上次參加聽證會的居民去工廠參觀，這些現在都還沒有進行，整個環評都沒有具體的時間表。”

專家看法

城市規劃的兩難抉擇

曾參與東莞建市初期招商引資工作、原東莞縣對外來料加工裝配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蕭樹棠曾向媒體透露：“當初雀巢和東莞的談判持續了兩年。雙方一起挑了好多地方，才選擇了現在南城莞太路旁的廠址，為了配合雀巢廠投資，原來在附近的幾家工廠都搬走了。”

隨著東莞的城市化和經濟起飛，城市區域功能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最初南城的鄉野之地，如今已是高樓林立。雀巢工廠駐扎其中，已經顯得格格不入。

深圳市都會城市研究院院長高海燕告訴記者：“類似雀巢的問題在中國許多新興城市中都出現過。主要原因是我們國家城市化速度非常快，規劃水平也有待提升，城市規劃的預見性不夠，發達國家近30年幾乎沒有出現類似問題。”

高海燕認為，當城市中心區生活與工廠之間的沖突不可調和之時，一定是工廠讓路，這也是我國多數城市的慣例。高海燕介紹：“解決方式有兩個。一是土地置換，即雀巢工廠搬遷到別的地方，政府給企業適度的補貼；二是雀巢繼續享受土地溢價，但是需要重新規劃土地用途，借助現在城市中心區的區位價值，開展別的經營，政府也可以考慮允許其租賃部分土地。”

此外，據媒體報道，在11月4日的居民聽證會上，東莞市環保局南城分局負責人表示：“南城這塊地是雀巢1989年買斷的，這次擴建工程不征地，全部在紅線以內進行，市政府不可能讓他們搬走！”

無疑，當地居民與雀巢工廠之間的矛盾要解決，還有很長的路。